「福音的喜乐源于耶稣，凡与祂相知相遇的人，其心灵和生命必充满这喜乐。凡接受祂救恩的人，必从罪恶、悲哀、内在空虚和孤独中被解救出来。与基督一起，喜乐就会生生不息。」（E.G., 1）

 

路加福音可谓「喜乐的福音」。因为「喜乐」的字眼贯穿着整部福音的首尾。《路》中用来表达喜乐的词汇有两组四个。第一组是「喜乐、高兴」的动词和名词形式。Chairō（动词），出现于路一28，六23，十20，十三17，十五5，32，十九6，37，廿二5，廿三8。Chara（名词），出现于路一14，二10，八13，十17，十五7，10，廿四41，52。第二组是「极度喜乐」的动词和名词形式：agalliaō（动词），出现于路一47，十21。Agalliasis（名词），出现于路一14，44。

今日弥撒中，教会为我们提供的福音选段，正好就有「喜乐」这个关键词。并且，为了突现耶稣降生的重要气氛，向牧人们宣报喜讯的天使在「喜乐」一字上面增加了「大的」这个形容词：charan megalên，借此，庄严宣布天主救恩的伟大时刻：主，默西亚来了！这真正是令人欣喜、惊讶的喜讯。

 

一、贯穿天上人间的「喜乐」。在《路》中，「喜乐」（chara）一词出现了8次。其中，与耶稣直接有关的段落有：耶稣诞生带来喜乐、门徒们因宣讲天国而喜乐、天国的喜乐在于罪人的悔改、门徒们因见到复活耶稣而喜乐，以及门徒喜乐地生活在「耶稣复活了」的信念之中。因此，「喜乐」这样一种每一个人都有的日常感受，被赋予了一种特定的天国内涵。因着耶稣，人性的喜乐可以达致更加圆满和彻底的程度，让人容光焕发，喜不自胜。这是许多基督徒的共同经验。

 

教宗方济各在《福音的喜乐》（Evangelii Gaudium, 2013）劝谕中开宗明义地说：「福音的喜乐源于耶稣，凡与祂相知相遇的人，其心灵和生命必充满这喜乐。凡接受祂救恩的人，必从罪恶、悲哀、内在空虚和孤独中被解救出来。与基督一起，喜乐就会生生不息。」（E.G., 1）与基督同在，让天国门徒生活在他「原本如此」的生命情景之中：因着耶稣所展现的人性所能触及的纵深程度，我们就如此这般地活在天国的荣耀之中。于是，个人主义、消费主义、恐怖主义等等就拿我们没有办法了。因为，天主与我同在，「厄玛奴耳」（Emmanouel, 玛一23），这不正是我所衷心依赖的「道成肉身的天主」的名字吗？

 

无论你接受与否，这个地球上的每一个人都生活在天主永恒的爱中。意识到这一点，异常重要！这样，提醒天国门徒即使在生命中的某些艰难时刻里，神性之爱依然永不止息地照耀着他们的心灵，让任何一个人不致坐困愁城。浸润着神性之爱的喜乐，依然会以各种方式激发他们的生命态度。

 

今天晚上亦然，在坐的每一位都沉浸在庆祝主基督诞生人间的喜乐感受当中，不是吗？信德当中的谦逊与服从邀请我们每一位，持盈保泰地意识到「耶稣在此」，在我心里，时时刻刻在我的生命情景之中。这个信德的态度，让我们的整个生命都接受耶稣的拥抱。无论在哪，无论何时，我们只拥有「与主同在」的当下此刻。

 

二、 「他是主默西亚！」天使的讯息是一个奇怪的组合：「主」、「默西亚」原本是不相干的两个词汇，却被富有创意地共置一处，并且，此后再没有出现过。唯有路廿四3的另外一个组合----主，耶稣----一前一后地彼此呼应。那么，中间呢？整部福音如何呈现主、默西亚（基督）这两个概念之间的关系？

 

第一，「主」（Kyrios）这个词在《路》中，被用来称呼耶稣时，共出现了30次。不过，这是一个比较复杂的问题，并非所有时候，人们称呼耶稣为「主」时，均表达信德意义上的「上主」之意，而通常只是单纯地表达「先生」、「老师」这类敬语。圣经学者的共识是，只有在复活之后，耶稣受到圣父的举扬之际，为宗徒而言，他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主」（路廿四26，34）。就时间进程中的事件而言，宗徒们首次宣称耶稣是「主」，发生在圣神降临以后：伯多禄向耶路撒冷的群众说：「天主已把你们所钉死的耶稣，立为主，立为默西亚了」（宗二36），这俨然就是《路》一开始的天使之声的回响。在这个意义上，公元70-80年间写成的《路加福音》正是教会信仰经验的总结，因此，在叙述性的文字里，圣史均称耶稣为「主」（路七13，19，十1，39，41，十一39，十二42，十三15，十七5，6，十八6，十九8，廿二61，廿四3）。

 

就传承的立场而言，我们今天称耶稣为主，即是宗徒声教的反映，因为我们是「从宗徒传下来的」教会。我们在基督徒自己的团体之中，发现上主耶稣与我们同在的事实，他用自己在世间旅程中的天国光辉照耀、引导着我们「皆大喜欢地……在圣殿里称谢天主」（路十四53）。今天，天国门徒称谢天主的圣殿不再受限于白冷的山洞，耶路撒冷的圣殿也不复存在。我们在整个世界上称谢天主。透过天国门徒，复活基督与人们相遇，触碰他们的心灵。

 

第二，在《路》中，「默西亚」（Christos）这个词出现于二11，26，三15，四41，九21，廿41，廿二67，廿三2，35，39，廿四26，46之中。共12次。明眼人一下子就看出其中机巧，「默西亚」之个词，贯穿了整部福音书，换言之，整部福音叙事，都在辨析耶稣「是不是」「天主的受傅者」这个议题。为我而言，耶稣是谁？我愿意接受一个什么样的默西亚？

 

耶稣「默西亚」身份的辨析，共有两个高峰。福音叙事发展到路九21时，到达第一个高峰。伯多禄对耶稣说：你是「天主的受傅者！」这是一个相当重要的信仰宣认，然而，耶稣立即加上了新的内涵：默西亚将饱受苦难，并被杀害，但是，第三天必要复活（路九22）。因此，我们就与第二个高峰相遇。与耶稣并列悬挂在十字架上的一个凶犯质询耶稣：「你不是默西亚吗？救救你自己和我们罢！」（路廿三39）这个质疑，呼应着今天人类的普遍疑问：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天灾人祸？当一个虔敬的基督徒惨遭横祸时，耶稣，你为何坐视不管？

 

目睹耶稣苦难和死亡的过程，十字架下面那些「所有与耶稣相识的人」（路廿三49），我们很难想像，他们在想什么，他们在提什么样的问题。但是，复活耶稣分别两次提出的反问句，也许可以略为呈现教会成长的经验。「唉！无知的人哪！为信先知们所说的一切话，你们的心竟是这般迟钝！默西亚不是必须受这些苦难，才进入他的光荣吗？」（路廿四25-26）「你们为什么恐惶？为什么心里起疑虑？你们看看我的手，我的脚，分明是我自己。你们摸摸我……」（38-39节）尽管如此，他们「还是不敢信，只是惊讶」（41节，同样情形，见廿四11-12）。他们还需要「佩戴上自高天而来的能力」（49节），一旦圣神临于他们，他们便自然举心向上（宗二36，五31，十42，十五26……）。因此，在耶稣身上洞悉天主的救赎，是天国门徒活生生的成长经验。跟随耶稣，让他们获得新生；反复思量跟随耶稣的经验，让他们重新认识自己，进而获得叩拜耶稣是主，是默西亚的莫大喜乐。而着基督徒充满喜乐的生活态度，天主的圣名受到显扬！

 

今天，我们受召显扬天主的伟大救恩，让我们喜乐地出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