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科普】圣经在传抄中出现抄写错误了吗?

2024-02-08 22:55   ©彻疏明  阅读量:2594

今天更新一则非常值得科普的快答短文。

 

我们都知道基督教教义中指出“圣经是无误的”,这也就是说,圣经在启示内容上不包含任何错误,我们读到的都是天主的启示。然而,近年来一些怀疑论学者开始提出新的看法:不论圣经本身有没有错误,但它在传抄的过程中已经被频繁地错抄弄得丢失了原本的内容,因此我们现在读到的圣经已经不可靠,这些学者特别举证攻击了新约。

 

那么事实究竟如何呢?为了简单地切入这个话题,我们从反对质疑者的论点出发,然后指出他们的问题究竟在哪里,以及目前新约圣经准确率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首先我们给出一个现有新约最早期莎草纸的简短概念:

 

希腊语新约的最早来源是手抄本形式的莎草纸。目前,已经发现了超过139份莎草纸,其中80份年代在公元100-300年之间,从公元300-390年增加了21份。这些新约莎草纸文物包括非常小的片段到成套的编本。莎草纸抄本的年代在羊皮纸抄本(56世纪)之前,在圣经学研究中重要性相当之高,是我们现存最接近原文撰写时代的文献遗物,对文本校勘和确定圣经作者身份的学术价值极大。

 

新约圣经的莎草纸抄本

 

下面我们开始举出反对派的论点:

 

人气无神论神学家巴特·埃尔曼(Bart Ehrman)在他的网红书《错误引用耶稣》有一个著名的论点:新约圣经在历史中经过各种传抄,已经出现了很多错误。他的论据来自于,我们现有的古代抄本中有许多彼此不同的版本,也就是“抄写错误”,这些“彼此不同之处”是如此众多,以至于我们无法知道新约最初的原文究竟是什么。基于此,他说,我们通过阅读新约来理解耶稣是不可靠的。

 

他在书中是这么描述的:

 

我们不仅没有(新约圣经的)原稿,我们也没有原稿的第一份副本,我们甚至没有原稿副本的副本...我们所拥有的是后来的抄本。在大多数情况下,它们是许多世纪之后的抄本。这些抄本在成千上万的地方都是不同的...我们甚至不知道有多少不同之处。简单地来描述这些错误的现状:我们能找到抄本之间的不同之处甚至比新约本身的字数都多。Bart Ehrman: Misquoting Jesus, 作者自译

 

这听上去煞有介事、令人警觉,然而,事实真的如此吗?下面我们就具体阐述这个问题。

 

首先必须指出的是,新约之所以有如此多的“相互不同的抄本”,是因为现有的新约抄本的总数实在是太多了!假设我们手中的2万份手稿中的每一份都有20个错抄,那么总共会有40万个错误,但是这个庞大的错误是因为它们分布在了数量庞大的手稿中,这使新约抄本中的错误看上去数量相当多,但是如果我们放在总数中看,它们其实只占文本内容的10%,而剩下的主体部分90%都被正确地传抄了。我们的单个抄本可能只包含十几个错误,这些错误本身不会构成大问题,实际上,它们往往都是非常微不足道的错误,比如人名地名拼错,常见的如若望的名字Iōannēs中少写了一个n

 

这就是我们现在所拥有的新约抄本事实!——即,看上去存在着数量庞大的错误,正如埃尔曼所说“错本之间的彼此出入如此之多,我们甚至数不过来”,但他无视了一个事实:那就是这些错误只存在于现存抄本不到10%的内容中,只是由于总数太大而显得很多,而剩下的90%的文本并不存在互相不一致的问题。

 

11世纪的希腊语《路加福音》羊皮卷抄本(拜占庭)

 

对于埃尔曼这个著名论点,著名新约学家Craig Blomberg在他的著作《我们仍能相信圣经吗》中给出了相当有力的反驳:

 

在大多数英文译本中,只有大约十分之一的差异有趣到值得成为脚注(译者注:我们在圣经中会看到的那些文本差异的注释,在英文译本RSV中最为典型)没有任何正统的教义或基督教伦理完全依赖于那些有争议的措辞(原文中此处强调),这一点再怎么强调也不够,总有一些无可争议的段落是我们可以参考的。

Craig Blomberg: Can We Still Believe the Bible?, 作者自译

 

他同时批评埃尔曼道:

 

同样的事实,引人注目的是,在《错误引用耶稣》的附录中,埃尔曼自己也承认“新约抄本传统中的文本差异并未影响基督教信仰”,但这一承认出现在附录中,而且是在反复批评之后才出现的,这太糟糕了。其次,在他的学术性较强的著作中,埃尔曼的结论则变得保守得多。

Craig Blomberg: Can We Still Believe the Bible?, 作者自译

 

 

 

类似地,著名新教神学家William Craig在他关于埃尔曼著作的讲座中也愤怒地批评道:

 

学者们比如丹尼尔·华莱士教授(文本学家、美国新约手稿研究中心主任)已经发现了,我们似乎有两个埃尔曼——一个“好埃尔曼”和一个“坏埃尔曼”。当他在学术界中,他成了“好埃尔曼”,因为他也承认现在的新约文本建立在对原始文本99%的精准度上,而我们无法确定的部分只占1%,——“好埃尔曼”知道新约的文本几乎是确定无疑的。但当他是网红的时候,他成了“坏埃尔曼”,他故意地(原话强调)使外行听众以为新约已经由于错抄而面目全非了。

William Craig: Lecture on The Work of Bart Ehrman, 作者自译

 

事实上,William Craig对埃尔曼的愤怒是非常有道理的,因为埃尔曼本人在他和另一位态度保守的新约学者合作的一本书中结论变得非常保守,埃尔曼提到:

 

早期教父们对新约经文的评注、以及他们的写作中引用的经文是如此之多,以至于即使新约文本的所有其他手稿都被毁了,光是它们(教父们的评注和引用)就足以恢复整个新约原文。

B Ehrman and B Metzger: The text of the New Testament: It's transmission corruption and restoration, 作者自译

 

William Craig在讲座中继续说:

 

有趣的是,当“坏埃尔曼”在这个问题上被人追问时,他会坦白承认这一点。举个例子,我前一段时间在一个电台节目中听到巴特·埃尔曼关于《错误引用耶稣》的采访,主持人对他说如果我们的手稿有成千上万的差异,那么新约的文本有多不确定?最后主持人问他:“如果新约已经面目全非了,埃尔曼博士,你认为新约最初的文本是什么样的?”埃尔曼说:“和我们今天的差不多。”主持人完全懵了,他说:“我以为它已经面目全非了。”埃尔曼说:“文本学者已经能够恢复新约的文本了。”所以他是知道的,当被追问时,他也承认新约中的文本99%是确定的。

William Craig: Lecture on The Work of Bart Ehrman, 作者自译

 

William Craig关于埃尔曼的批评

 

最后,关于这个话题,著名的天主教神学家、护教家和公众主播Trent Horn说:让我们考虑一种对比,罗马历史学家塔西陀的《罗马编年史》,它的前六卷我们只有一个一千年后的抄本,因此也就不存在“众多的差异”,因为没有那么多抄本能让我们去比对,这种情况甚至无法满足校勘学。而就新约而言,大量的抄本中存在着一些错本以及少数的错抄之处,它的可靠性反而要远远大过塔西陀的唯一抄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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