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三串念珠

2016-02-01 11:02   陆信夫  阅读量:7181

    接触信仰伊始,念珠就在信仰生活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试问哪个教友没有至少一串玫瑰经念珠呢?老教友们甚至会有好几串不同式样和材质的念珠吧!


“圣母之泪”念珠

    我的第一串念珠是自己做的。用的材料是普通的黑胆石,从一串废旧的念珠上拆下来的。十字架是澳门的教友送给我的,十分精致漂亮。那一串念珠陪伴我很长的时间,白天带在身上,夜晚放在枕边,念经的时候持在手中。有时候,哪怕不是为了祈祷,散步或者思考的时候,也常常把念珠拿在手上观赏一番。如果有人问起这是什么,倒也是个给人介绍天主教的好机会。
    一次搬家时,念珠照例带在身上,干了大半天体力活之后,却怎么也找不到它了。循着搬家的道路来回搜索也不见踪迹,最终只能承认我已经失去了它。
    第二串念珠,是我最为尊敬的一位神父,作为领洗的礼物送给我的。神父说那串念珠是他自己修道的时候用过的,给我做个纪念。那串念珠的材质也是黑胆石,低调而朴素。圣牌一面是耶稣圣心像,另一面是加尔默罗圣母像。十字架和圣牌都显出时间的痕迹,而珠子却磨得极亮——不是人工抛光制造出来的那种没有灵气的光滑感,而是在光亮中透露出温润与柔和,仿佛能看出前主人的气质与修行。
    当神父还是一名修生的时候,不知道这串念珠在他手里摩挲过多少次。神父也对我讲起过在修院的时候,每天下午自己在教堂里面祈祷,可能会持续好几个小时。念玫瑰经“一串不够念两串,两串不够念三串”。而把这串念珠送给我,也是神父对我的一种鼓励,希望我在灵修上更加努力吧。
    第三串念珠的材质非常特别,来源也很偶然。虽然基督宗教使用念珠的历史非常悠久,也有很多念珠做得非常精美甚至非常昂贵,但是从信仰本身来说,念珠的材质不重要,木头做的也好,珍珠做的也好,重要的是我们所做的祈祷,而不是念珠本身。
    也许只有一个例外,那是我很早以前就听说过的一个故事:
    初期教会的沙漠修士,每天诵念很长时间的耶稣祷文,逐渐形成了以羊毛打结做成祈祷绳来计算祈祷数目的传统。祈祷绳是由两根长绳编织而成的一连串绳结,每个绳结都是由多个十字圣号相互交叉楔榫构成。相传魔鬼曾以多种方式破坏修士们的祈祷,但当修士们手持以基督的圣十字形成和守护的祈祷绳的时候,魔鬼就无法破坏它。
    编祈祷绳是一项复杂的工作,并不是每个修士都能学会。相传,古时的修道圣山阿托斯山上,有一位修士,非常虔诚地祈祷并学习编制祈祷绳的技巧,付出了很多努力,却怎么也学不会。这位修士自己也感到十分沮丧。一天,他坐在一棵树下休息,在那里睡着了。在梦中,圣母向他显现,手里拿着一串由草籽串成的念珠,告诉他说:“这是我的眼泪,你可以寻找这样的草籽做成念珠,以替代祈祷绳。”这位修士醒来之后,发现手里拿着圣母显现时授予他的念珠。后来,用这种“圣母之泪”草籽来制作念珠在教会中广为流传。
    我是在一篇讲东方灵修的文章中读到这个故事的,从那时起,我就非常好奇,这种神奇的草籽,到底是什么样的?那时的修士收集了这种草籽,用什么办法来给它打孔呢?哪里才能找到这样的草籽?这种东西在现实中存在吗?抑或只是个传说中的故事呢?
    过了很久之后,一位正教的朋友才告诉我说,这种“草籽”是真的存在的。而且,从某种意义上说,它是我们经常见到的一种植物,只是种属略有不同。
    “圣母之泪”的学名叫薏苡,是一种外形谦卑朴素的植物。它的草籽十分坚硬,质地瓷实,石砸锤敲也很难破坏。更为独特的是,草籽中间天然长有一个孔道,内有草芯,将草芯取出后,即可串成念珠,不必刻意打孔。在工艺不发达的古代,特别是修士们简陋的生活环境中,这简直是天主的安排。“圣母之泪”的形状并非正圆,大多呈水滴形,恰合圣母所说“这是我的眼泪”的形状。圣母指示以这样的材料制作念珠,也是一种特别的恩赐吧。
    又过了许久,我终于有了自己的“圣母之泪”念珠。这种草籽呈浅黄色,形状椭圆,桩高略小于直径,模样很是敦实可爱。每一颗草籽都显得成熟、饱满而坚硬,拿在手上很轻,却又有一种充实感。简单的草籽和简约的木十字架,看到它的第一印象,大抵都会觉得很不起眼。可是,作为一种祈祷工具,正是因为这种朴素和“不起眼”,让我感到一种特别的吸引力。一个多么美好的故事,一段灵修学上重要的传承,就藏在这“不起眼”的草籽当中。仅此一点,就值得我们不断思索和反省。
    我们的信仰并非寄托于某种物质,我爱“圣母之泪”念珠也并非因为这草籽本身有何种魔力。而是,它以一种很奇妙的方式提醒着我,将个人的信仰与整个教会悠久的祈祷传统联系起来。从这个意义上说,它在我的信仰生活中,是某种难以名状的超性意义的承担者。
    在我的信仰经历中,有故事的念珠还有很多很多:有教宗亲自祝福过的念珠,有爱尔兰宗教迫害时期教友们用的一种特别的念珠,有大得只能挂在墙上的念珠……上面提到的这三串是其中的代表。
    当我回顾这些器物时,就是在回顾自己的信仰经历,不断让我想起当时的场景、事件和当时的人。每一位教友都有自己的信仰故事,而我们每个人都在不断续写着这样的故事,直到我们去面见天主的那一天。器物终会消逝,但它们在我们心中留下的印记,却可以一直陪伴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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