爵式灵修|48.一点一滴的转变

2020-12-11 09:12   文/詹姆士•马丁  阅读量:5285

这个重要事件,若发生在别人身上,可能只会是一场悲剧性的重挫,但它却为依纳爵揭开了新生的序幕。

——六条通往天主的路径(六)

接上篇

       正如稍早提到的,罗耀拉的依尼高年方三十,便在邦布罗纳一场抵抗法军的防守战中,被炮弹击碎腿骨,时为 1521 年。这个重要事件,若发生在别人身上,可能只会是一场悲剧性的重挫,但它却为依纳爵揭开了新生的序幕。

        依纳爵在邦布罗纳滞留数日后,掳获他的法军「客气且宽仁地」对待他,之后送他回自己家族的城堡休养,医师为他重接了腿骨。为做这手术,必须将伤腿再次锯断。他在《自述小传》中写道:「屠杀似的惨剧再度上演。」他的情况变得更糟,在他身边的人担忧他可能行将死亡.甚至为他安排了临终仪式。

       最终他康复了。但依纳爵注意到令他烦扰的事:一边膝盖以下的胫骨接得很差,以致他那条腿变短了。「腿骨突出颇多,状甚丑陋。」此时,他的虚荣心发作。他写道:「他无法忍受这样,因为他决意跟从世俗。」他没办法忍受别人认为他不帅。因此,尽管必须承受剧痛,他仍要求医师把骨头锯开。多年后,老成的依纳爵回顾时,认清了自己的愚昧。他写道:「那时,他决意为了取悦自己而殉身。」

       之后的恢复期间,依纳爵无法找到他最爱读的冒险故事和骑士传奇。他身边只有耶稣传和圣人传记。令他惊讶的是,他发现自己喜欢圣人的故事。思及圣人们过去的作为,他满心感到那些事是「容易实现的」。

       但他仍受骑士生涯的理想吸引,不读耶稣传和圣人传记时,他便沉思着要为「某位女士」做一番伟业。即便她的地位高过伯爵夫人或公爵夫人,依纳爵仍沉浸于藉着英勇壮举来赢得芳心的执念。在那件事上,他的思路和我们现代(或任何时代)的人们并没有多大不同。

       所以,他的思绪来来回回,一方面想要为了高贵的女士去做-番英雄事业,一方面又想为天主成就丰功伟业然后,一件奇异的事发生了。这件事不仅影响到依纳爵,也影响整个耶稣会士的生命,以及任何追随依纳爵之道的人。

       依纳爵慢慢了解到这些念头的后续效应有所不同。在想着要以战场上的功绩来让他的「某位女士」印象深刻之后,他有某种感受,而当他想到为天主做一番大事并忍受艰苦时,又有另一种感受。我将引用在《自述小传》中最著名的一段话,让他自己来描述:

       但在这两种幻想之间确有区别:他在世俗的幻想中感觉很快乐,但到无聊后将它们推开时,便觉枯燥乏味;反之,当他幻想着赤脚去耶路撒冷朝圣,只以野草充饥,并从事所见圣人们实行的刻苦补赎时,不但在那些思想中感觉神慰盎然,还在放弃它们不想时,仍觉心旷神怡。

       不过当时他没有留神,也没有注意查考那种分别,直到有一天他的眼睛开了,对这种不同的感受大为惊异,于是开始反省:为什么有的思想使他烦闷,另一种思想却是他欣慰;慢慢地明白了使他心情动荡的不同原因:一种是由(人性的)仇敌而来,一种是由天主而来的。

       依纳爵开始了解,这些感受和渴望可能是天主与他交流的方式。这并不是说,他发现天主和女人对立;而是,他开始看到,想要令人印象深刻、赢得名誉的这种渴望,使他离开天主。而想顺服于一种更慷慨无私的生活方式,这渴望吸引他走向天主。宗教作家所说的「恩宠」,不单是他拥有这些洞察,更是他了解到它们来自天主。

      依纳爵从自身经验所得到的结果是,他开始了解到天主想要和我们沟通,而且是直接沟通。这想法让依纳爵招惹上宗教裁判所的麻顷,还加上牢狱之灾(依纳爵偶尔也有他自己跟「宗教」的问题。) 当时有些评论者怀疑他试图忽视体制教会。倘若天主能直接与人类往来,那还需要教会做什么?如我之前提到的,宗教让人在生命中以意义深远的方式遇见天主。但依纳爵认出,天主是不能为教会的门墙所局限的。天主比教会更大。

       今日,依纳爵的概念—一造物主直接与人类往来——比较不具争议性了。走在「追求灵修而非宗教」旅程上的那些人,都采纳这种概念。这些时日,争议性更大得多的概念是:神竟会透过教会对我们说话!但是,在今日和在他那个时代,依纳爵的见解同样带来释放。正是在这里,依纳爵灵修能帮助人找到天主,甚至怀疑者亦然。

       有些不可知论者或无神论者等待着理性论证或哲学证明,来展示神的存在。有的人不肯相信神,除非有人能够让他们明白痛苦怎能与信仰并存。甚至有些人可能期望不容置疑的具体「征兆」,来让他们信服神的临在。

       但是神往往以超过我们知性和理性的方式,也以超越哲学证明的方式说话。尽管许多人是藉由理智的了解而被带到神跟前,但也有同样多的人是透过「心」的路径被带到神面前。在这里,天主更温和、更安静地说话,正如祂在依纳爵康复期间的作为。在这些安静的时刻,往往神的话语最宏亮。

       关于生命中这些静默、衷心感动的时刻,让我们看看一些例子:你抱着一个婴孩,或许是你自己的孩子他/她睁着圆亮的眼睛瞧你,而你满怀惊喜,由衷感激敬畏。你寻思这些饱蕴力量的感受是打哪儿来的?我以前从没有这样感受过。

       你沿着海滩走,眺望远方的海平线,心中充满平安的感受,大大超乎你的期待。你自问:海滩为什么会令我这般感怀?

       你正在与自己的另一半享受闺房之乐,或者正与你的女友或男友处于亲密的一刻。你对自己竟能够这般喜乐感到不可思议。你讶异:我怎么可能如此快乐?

       你与一位朋友外出晚餐,突然间有种满足感,认出自己何其幸运,得以享有她的友谊。你惊奇:这只是个寻常夜晚。这种深刻的感受从何而来?

       你终于能平心静气接受自己生命中发生的一桩悲剧,自身患某种疾病或亲密的人死亡。或者你发现,自己因着-位朋友的安慰,整个人平静下来。你寻思在这样的悲伤中,我最终是怎么找到平安的。

       感激、平安、喜乐都是天主与我们沟通的方式。在这些时刻,我们感受到与天主的真实联系,虽然刚开始可能没认出来。这项领悟的关键所在是:相信这些都是天主与我们沟通的方式,也就是说,迈出第一步需要一点点信任。反过来说,在那些有压力、怀疑、悲痛和愤怒的时刻,我们也能经验到与天主的交流。

       你陪伴一位正与病魔搏斗好友或亲人,或者是你自己病了。你想着:这怎么会发生?你感受到猛烈的需要,一种迫切的渴望,想要某种安慰和联系。

       你正处于压力很大的时刻,并怀疑着自己如何才能度过这一天。然后有人对你说了这些话,直接触碰到你的心,安慰的效果远远超过那简短的言词,你感到获得支持、被爱。你想着:怎么可能?只是寥寥数语,却真的帮助了我?

       在一场丧礼上,你寻思着人生的意义。式者你疲惫不堪,并因生活压力而紧绷,不知道自己还能承受多少。你想着:有没有谁在某个地方注意到我,而正在守望着我?

       在这些时刻——快乐和悲伤、安慰和困惑、亲密和受打击——有些特别的事发生了,而且还远超乎只是情绪的「投射」而已。那满溢的感受与其导因似乎不成比例,或许很难看到任何明显的原因。同时,灵魂得以开阔,压抑消散,甚或爱和慷慨的感情也增长了。(社会心理学家马斯洛 Abraham Maslow 称这些为「高峰经验」。)甚至可能改变了一个人的生命观,感到一种很大的平安或喜乐。

       我相信,在这些时候你所感受到的,彰显了天主对你天生的吸引力。你所感受的,第四世纪的圣奥斯定已描述过,他写道:「主啊,我们的心永远不得安宁,直到安歇在你内。」那股吸引你朝天主而去的拉力,正来自天主。

       现在,我们需要从不同角度,用另一个词来谈谈这吸引力。我们将要谈论的内容,依纳爵视之为灵修生活的核心。这可能令你感到吃惊。接下来,我们要谈的是渴望。

节选自《平凡见神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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